鲸鱼_[排球少年]歧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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鲸鱼

  憨态可掬的虎鲸立刻被挂在了挎包上,随着前进的步伐一晃一晃。

  离岸本馨有一段距离后,佐久早圣臣问“很喜欢吗”

  “想到了一些事,”寒山无崎说,“谈不上很喜欢,但不讨厌。”

  软绵绵的话,捉摸不透。佐久早有时候觉得寒山的话很真诚,有时候又假极了,他不明白寒山在想些什么。他感到烦躁、好奇,就像应付棘手的扣球一样,摩拳擦掌、愈挫愈勇。

  他想起两人初识时谈的话题,自我介绍、排球比赛、兴趣爱好、卫生健康,剩下的就是沉默。但佐久早认为这并不是找不到话题聊的尴尬场景,而是双方不需言语就能达成共识,享受静默的氛围。

  “你在想些什么”佐久早圣臣直白地问道。

  “我在想些什么”寒山无崎重复一遍。

  他这才把在云里的思绪拉回地面“很多,说一天也说不完。佐久早你想问的是哪种呢”

  佐久早想问的有很多,比如为什么天天雷打不动地按时走等等啊不对,他现在想问的是无崎总是“走神”,在“走神”期间,无崎在想些什么,差点又被对方绕进去了。

  想了很久,佐久早才回答“所有。”

  寒山无崎眨了眨眼,佐久早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,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视线,对打球造成影响,对了,自己的头发也要修一修了。

  “唔你知道,正确的社交距离吗”

  接收到佐久早迷茫眼神的寒山无崎似乎是有点困扰,几度想要开口但都觉得言辞或许太苛刻而放弃,口罩里闷着热气。

  人与人之间始终是存在隔阂的,他们的内心空间可能对某种人开放,又对另一种人隐瞒,而被允许入内参观的那帮人也有禁止踏足的地方。只有处在某个定位上的人才能在此话题上互动,谈起其他时只会引起厌烦,就像是领地被侵犯了一样。佐久早似乎对大家心领神会的这个规则不太了解。

  不过也算了,不仅是看在秋成和古森的面子上。寒山无崎对演讲是抱有一定兴趣的,但他讨厌无法做出思考和理解的听众,佐久早显然不在这其中,他不介意分享一下自己的故事。

  “总之忽略刚才的话吧,”寒山结束了零点一秒的斟酌,“我在想一头虎鲸,他叫提里库姆。”

  寒山无崎小学二年级时,寒山柳吉升职了,但作为一家之主的寒山柳吉并不高兴,因为他的儿子休学了。

  在寒山柳吉被叫到学校后,听了班主任很长一串对没有察觉到不正常,没能保护好无崎,这位让她深感骄傲的学生,的懊悔告白。

  寒山柳吉把身上遍布淤青的寒山无崎轻轻地揽在怀里。

  参与这场围殴的几个孩子看到他们匆匆赶来一脸愤怒的父母,一脸的心虚和害怕。

  寒山柳吉接受了他们父母的歉意,然后问寒山无崎“你愿意接受他们的道歉吗”

  “我不想待在这里。”

  寒山柳吉深深地看了寒山无崎一眼,对其他人说道“失陪了。”

  他站起来,牵着寒山无崎径直离开“我们走吧。”

  窄巷,树荫,街上行人稀少。

  每一只蝉都堪比一架轰炸机,疯狂地在耳边扔下炸弹。

  寒山柳吉拎着一袋子冰淇淋从便利店走出来,寒山无崎从里面挑出自己偏爱的口味。

  两人同步地撕开包装,边走边吃,舌苔上是碎碎的凉意。

  “疼吗”寒山柳吉冷不丁开口。

  “”

  “听到老师说你被同学打了时,我真的很害怕。你的伤严不严重,痛不痛,有没有流泪,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,是不是因为我对你的关心不够,还有你会不会被别人说你没有妈妈。”

  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,寒山柳吉瞬间颓丧了起来。

  蝉鸣声更吵了。

  寒山无崎胸口一突,猛地拉住寒山柳吉的手,不想让父亲把话说完,他甚至是带着些许乞求在其中。

  “无崎,你是故意的吗”

  但是话已出口。

  寒山无崎保持沉默。

  于是寒山柳吉继续质问他“你明明知道该如何应付霸凌,你为什么要一直隐忍,为什么要弄得浑身都是伤你这是在逼迫我,逼迫我同意你的休学,用你自己的身体健康来逼我妥协”

  “你赢了,”他气愤地甩开寒山无崎的手,“这种招数只会对爱你的人有用,每用一次,你就是在伤害他们一次”

  手上的冰淇淋渐渐融化,寒山无崎没管,任凭它们流过指尖、手背、手腕,真黏啊。

  像小溪一样,蜿蜒曲折。

  他该说些什么好呢,他在心中一遍一遍润色准备好的说辞。

  “爸”他不敢再说下去了。

  “给我把全部都交待清楚。”

  “他们最开始霸凌的是另一个小孩,我稍微做了些事,让他们把火力转移到我身上了。他们一般在搞的都是些往课桌里扔虫子、涂抹课本之类的恶作剧,然后开始在班级上面搞孤立,今天我刺激了他们一下,让他们动了拳头,再让班主任撞见这一幕。”他没说他想体验一回被欺凌者的视角。

  “我想休学,或者一直请假,只在考试日去学校。校医说这件事大概率会让我对学校产生阴影,医生的话也有了,这样就足够有说服力了吧。想让校方给批假很简单的。初中、高中也可以是这样,混个文凭就好了。钱对我来说不重要,勉强温饱就行,书籍则可以到图书馆去借。是的,我避免不了和社会接触,那我就尽力不去接触,我自己去建立一个只属于我的房间,我想试试。”他没说他其实有很多个不需要受伤的方案。

  “你不反抗了吗”

  “反抗是荒诞的,爸爸。”

  “我在思考,可我在变得普通,因为这样会更幸福。我在被同化。世界是荒诞的,没有意义,我有你就够了。”

  寒山柳吉无法抵御儿子的真情流露,他的态度很快软了下来“无崎,你不能事先和我商量一下吗算了,冰淇淋要化完了,快吃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去年,他犯下了第三桩杀人案,被害人是他的训练员,表演尾声,众目睽睽。在这之后,他就被囚禁了起来,唔不能用囚禁,他早早就被囚禁在这里了,只不过是监狱空间更小了,不需要被拉出去赚取人类的欢呼和钱币了。”

  佐久早圣臣对于寒山无崎用“他”称呼提里库姆这件事没有感到奇怪,他紧紧皱眉,问“他能回到海洋吗”

  “海洋馆不会允许的,拥有这份传奇经历的提里库姆让他们名声大噪,”寒山无崎的语气很是嘲讽,“回到海洋调养好提里库姆的精神和身体、让他能在野外生存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,还要花一笔不菲的费用,虽然远远小于那帮人挣的就是了。”

  捕鲸,屠杀,贩卖肉、油脂、骨头,海洋馆交易幼鲸用于动物表演。从填饱肚子开始,化为工业革命的燃料,在纸醉金迷里陷入癫狂,娱乐至死。

  “”

  “他最后的结局就是痛苦地死在那里。这是最大的可能性。”

  孩子们爱玩,他们很喜欢游乐场、动物园、水族馆,在旋转木马上大笑、透过玻璃墙和老虎对视、对微笑的海豚打招呼。

  “”

  “孤零零的、扼杀天性的、不幸的。”

  “每天徜徉在这种故事里,思考人生三问,大抵就是这样子了。”

  社会像一个水族馆,里面展示着各种各样分类的动物。

  宣传板块上写着“海豚喜欢鼓掌声;虎鲸的背鳍天生就是弯的,它们只能活二三十年”

  水箱禁锢着向往自由的灵魂。

  真可怜。

  救救我吧。

  真可怜。

  放过我吧。

  真可怜。

  让我去死吧。

  “我可怜吗”

  寒山无崎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。

  佐久早圣臣微微歪头,说道“你很强。”

  黑发少年别过脸“强和可怜互不干涉。”

  “那”佐久早想了很久,“可怜。”

  寒山迅速把头扭了过来,脸上的表情出乎意料的生动,他诘问“哈不可怜才对吧,哪有这样说别人的,会很伤他人自尊心的,以后面对这种问题统一回复不可怜,懂了没”

  佐久早被咄咄逼人的寒山吓了一跳,但他以直觉据争“你明明就是想让我说你可怜的。”

  “才没有。”

  “就有,反应都完全不同。”

  “你有我听到你说不可怜时的反应来做对照实验吗没有吧。”

  “如果正常人会被伤到自尊心,那你呢,你被伤到自尊心了吗”

  “我又不是正常”人。

  寒山无崎的话戛然而止。

  佐久早所做出的回答是他认为寒山想听到的回答,而不是他真实的回答。也就是佐久早觉得自己不正常约等于佐久早觉得自己不普通。

  语气又冲了,观察着寒山变得凝重的神情,佐久早爽快地决定道歉,结果在开口之前,寒山打断他的话。

  “喂,我还想到一个故事,你要听吗”

  他能和饭纲一样理解自己吗理解自己的人其实也不需要那么多吧,然而倾诉欲要炸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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