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0 月坠花折(一)_我眠君且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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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0 月坠花折(一)

  娇娇的尾腔拖长,明明很动听,顾世陵遍体汗毛却是一乍,玉一样的人儿无端地出现在这里,他感到有种不可名状的东西紧紧压迫脑袋,脑中的筋儿被压得一阵紧一阵松的痉挛,他眨着眼睛扫了萧婵一圈儿,问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
  “因为你啊,我才来了相府。要不我干嘛来相府呢?”萧婵做着委屈状,加重了语气,一双滴溜圆的眼睛里闪着光彩动人的微笑,眼皮上那一抹秀丽柔美的丹红,隐隐露出阴险凶恶的浓烈颜色。

  一束含寒气的风儿触面吹过,发丝凌乱地拂上眼角,遮住了视线,顾世陵晃了晃身子,跪了多时的膝盖失了知觉,僵硬得和一块无人过问的百年老石似的。

  萧婵抿着红唇,举动不钦,把十指纤指去扫开他眼角的发丝,半折腰,用仅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,轻轻地说:“听说你在找玉玺,玉玺在我手中,我啊,交给了丞相,还说这玉玺,是从你手中拿来的。”

  寸长的指甲戳人面,张个眼慢,萧婵把染了颜色的君指送到他嘴里。

  顾世陵从头至尾是吃惊状,嘴唇半天也没有合上,略一凝神,那君指送悄悄地送进来,才触碰到了舌头,一忽儿就出去了,好像是不小心送进来一般。

  甲上有苦涩的药味,泌出来的唾沫和着这股苦涩吞进咽喉。咽喉当即灼热,转而刺痛。

  指甲里藏了毒,顾世陵回过神,皮肉一紧,撇过头“呸呸呸”往地上乱吐唾沫,吐在地上的唾沫中带着红丝,而他喉中呸不出一点声音。

  毒一经津唾便化,一化毒就会强烈生效。

  指甲里的毒不会立刻夺人性命,它会让常者变成哑者,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烧灼五脏六腑。萧婵也想直截了当让顾世陵死去,但这容易引起徐赤的疑心,做法并不可取。

  萧婵假意拈带,用衣带颇嫌的擦了擦君指上的唾沫。顾世陵说不出话,她胡乱编造的身份才不会立刻暴露。

  下完了毒,萧婵脆嫩的心间被冰雪冻住,她笑容可掬地滴溜一只玉手,五指张开,往顾世陵脸上括辣送上漏风掌,道:“见到你,阿婵便想起那段受辱的日子。”

  这漏风掌,萧婵内力外力巧妙的结合,手中的力有百斤之重,打得顾世陵头往旁边一侧,五根淡红的指痕宛然出现在脸颊上。

  徐赤用心贯注着顾世陵与萧婵的方向,闻声见状,脸颊不由的随之一疼。

  萧婵换一只手,括辣再送一个漏风掌,顾世陵毫无血色的脸上,两下里多了十根相衬的指痕。

  两掌打完,被大衣遮住的胸脯上下迅速地起伏着,她胸口立感不畅,竭力稳住脚步,慢慢地折到徐赤身后,哭哭啼啼的道:“这种畜牲,阿婵不想再见到他了。”

  顾世陵两颊生火,眉梢和心眼突突乱跳,十分错愕地瞪着萧婵。

  徐赤身高过丈,萧婵立其后,身子被遮个严严实实,半掐衣裳也没露出来,顾世陵两眼一瞪,瞪的却是徐赤。

  徐赤也不管顾世陵瞪谁,他的反应恰恰能印证萧婵与嬛娘所说的话无半句虚言,他只管嗤笑,道:“怎么见到自己的小妻,连话都说不出口了?顾贼,汝收萧皇后之女为小妻,居心何在?”

  到了此刻,顾世陵终于如漆脱底,他百喙难辞,神情十分懊丧,嘴巴张了又合想分辨一二,倒是半个字都道不出。

  萧婵身心都被一股无形的仇恨彻底控制住了,她茫然凝视着地面,煽风架落地说道:“贼子的心,黑漆漆,恶同蛇蝎,把众人欺,快把他断首刳心。”

  不消萧婵说,徐赤也会将顾世陵断首刳心,只是还有一事要问顾世陵,“曹贼一直不敢主动攻汝益州,这是为何?可是汝抓了他的手脖子?”

  顾世陵想拆穿萧婵编织的谎言,说不出话就狠劲点首。两条扫帚眉一展,徐赤脸上藏不住喜悦,问:“快快说来,若有味于本相,本相大可饶你……”

  萧婵听了话,很快从仇恨中挣扎出来,情极地截住徐赤的话,说道:“有什么手脖子?曹贼天不怕地不怕,身后还有个萧氏,有手脖子又如何。曹贼并非是不敢攻益州,而是益州难攻,又逢天寒地冻,开展势力并不可取,急攻反伤己益。他是想等顾贼狃胜之际,再轻而易举地攻入罢了。丞相可莫被顾贼给欺骗了,到时候做出个笑话儿来,可是好伤脸面。”

  萧婵话音里藏着讥笑,徐赤丝毫听不出,反倒觉得她说的有理,曹淮安就算有百来个手脖子在别人也不带害怕的。他点点头,十分威风的说道:“夫人所言有理,来人,将本相斩贼之刀,呈上来。”

  什么杀贼之剑,不过就是随身佩戴的宝剑罢了。

  顾世陵浑身失控的乱抖,愤恨到极点,两个鼻窍呼出的哼气,如同五月里的牛热得喘气一般。

  他没想到玉玺在萧婵手中,也没想到她竟一路聪慧,摒去昔日的江陵翁主与曹妇的身份,诌一个顾世陵小妻的身份来徐赤身边,更没想到的,是往日精明非常的徐赤会被骗住。

  过不多时,乱糟糟的脚步声截住了顾世陵的愤怒。

  一名赤帻小兵双手呈来那把杀贼之剑。

  一剑杀之,不能解心头恨,萧婵手疾眼快,带着一团香气,和惊鸿似地跑上前,先徐赤一步拿走宝剑。她把手腕上的剺伤露出,泪光溶溶的眼睨着顾世陵,蔑笑道:“丞相与顾贼其实并无仇亦无恨,可是阿婵有。顾贼凌辱阿婵多年,不亲手刃之,难解躯体之痛与心上之恨。”

  这段时日萧婵使出十二分笼络的手段,不住的带笑趋迎,奉承讨好,徐赤对她有十二分的信任,他袖手站在一旁,道:“血气腥人,夫人一剑解之罢。”

  “好。”萧婵平静的拔出剑,剑端指地,慢腾腾的往前几步走。到了顾世陵跟前,二话不说,剑剪绝地搠进胸口。

  血汩汩往外流出,顾世陵的胸口染成了一片夕阳般的红。

  红色,是最艳冶的颜色,萧婵滚热的血液里注入了杀机,暗铭肺腑的仇恨急速膨胀,淡淡春山下的眸子慢慢地减去了茫然,蒙上一层热烈与愤怒的色彩。

  这搅合着两种情感的目光涌出来,咄咄地射向顾世陵。

  顾世陵接住这道目光,却是快活地一笑,仿佛是无声的告诉萧婵,即使他死了,也不能让萧安谷成健全之人,更不能让尤氏的白骨再长出血肉来。

  萧婵蹲下身,春葱儿似的手握住剑柄,将剑三分三分的往里送,她轻描淡写的说道:“剑入三分,是为我夫君胸口之伤,剑入六分,是为我兄长之手,剑入九分,是为我祖母之命,剑入十二分,则是为取你之命。”

  臂一般长的剑,一大半都搠进顾世陵胸口,剑穿肉入骨,不偏不倚的陷过那颗四两红肉,隐约穿透了背面。

  剑刚搠进肉里时,那种生生恶心感觉让萧婵牙齿捉对儿厮打,但很快就镇定如常。她杀的不是人,是个畜生,不需要留余地。

  顾世陵垂着头,看着剑一点点陷进胸口,鲜血一点点涔出来,其实没感觉到有多疼。

  但萧婵恨了心,边刺边左右旋转,应当说是将剑一寸一寸钻进肉骨里,本只有一道痕的创口,在旋转下变成了一个又深又大的血洞。

  裂开的血肉是模糊的,糜烂的,直到冰凉尖利的剑碰到那颗跳动的心,顾世陵才有了绞肉碎骨般的疼楚,疼得汗毛戗戗的。

  一道空白的光闪入脑海,顾世陵痛声呼不出,觑着自己的鼻尖喘气,顺着鼻尖,看到萧婵秀丽的脸上露着不即不离的笑意,是一种短暂释然的笑意。

  气越喘越浅,顾世陵慢慢闭上眼睛,利用生命的最后一刻,搜索一些欢愉的往事。

  往事朦胧又轻忽,但通通都很糟糕,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没有一件是好的,好不容易想到一件好的却还和萧婵有关,真是令人发笑。

  顾世陵肌骨生寒,眉头悲伤地动了几动。他一生当中没有一件欢愉的事情可以回味,伴随一生的东西都是糟糕兼可怕。

  当剑穿过背时,顾世陵努力扬起一个微笑,嘴皮嗫嚅了几下之后,呼吸骤断。

  萧婵起身退一步,眼睁睁看着顾世陵直直向下仆倒,身上绕着蛰鼻的血气,生生腥腥的味道沁入脑中,她的心向空中高高一抛,又向最深的海里重重一坠,坠到低端,她两眼一黑,也倒在了地上,昏睡过去。

  昏睡时,萧婵又做噩梦了。梦见自己倒在血泊里,这是第二回梦见自己倒在血泊里了。

  血是从胸口处冒出来的,她冒出来的血不比顾世陵的少,如泉如注,如万马奔腾的喧嚣,嬛娘拿手捂住血也没有止住,温热的血还是从嬛娘的指缝里泌出来。

  嬛娘的珠泪和胸口上的血一样没止住,珠泪双抛,打湿了她的鼻洼和两腮。

  这个噩梦让萧婵莫名想到在冀州时,那支飞蝗般的箭过颈侧剌破皮肉后曹淮安用颤抖的手捂住伤处,那温热的血没止住,他澄清含温的眼泪也没止住。

  一切都没有止住。

  都没有止住,就和噩梦一样。

  151月坠花折(二)

  萧婵在噩梦中渐渐苏醒,款款地睁开眼儿,看到嬛娘啻啻磕磕的,笼着手站在榻边,皱巴巴的皮儿挂满了担忧。

  嬛娘见榻中人儿转醒,紧蹙的眉头终于展开,笑道:“可终于醒来了,翁主睡了三日了。”

  朦胧的眼儿见到日光,瞳子从内而外发出一阵刺痛,眉头也痉挛了几下。萧婵皱起痉挛的眉头,转了一圈眼珠,等刺痛稍缓,她不禁还嬛娘一笑,道:“醒了。”

  回了话,室内良久寂然。萧婵躺在榻上不动弹,细细地回想梦境,心里坦然无波,大不了就是一死。这条命就是偷来的,能被呵护成长活到二十龄,不敢再苟冒更多,如此足以。

  顾世陵的尸首最后是如何区处,萧婵不知道,也无暇去知道。

  人死仇消,徐赤也没有了可用之处,那颗玉玺也该要拿回来了。

  萧婵从来没想真正的把玉玺交给徐赤,拿回来之后交给谁,她也没有认真想过,总之砸碎了也不会给徐赤。

  徐赤食寝都与玉玺寸步不离,白日上朝堂时,玉玺藏在何处萧婵不得知,但知夜间徐赤常抱在怀中与它同眠。

  想要快些偷回玉玺,得从夜间下手。

  萧婵自觉时日无多,不免焦急,急中生智,便计就从心上来。她一骨碌爬起身,解开衣襟,露出娇嫩的肌肤,秾不短,纤不长的身子半倚在嬛娘身上,趿着鞋到镜前自照。

  作出来的伤至今一个月了还留有痕迹,淡淡的,到了夜晚将烛火灭去什么也看不见。

  萧婵站在镜子前,细白的手从锁子骨往下抚摸身躯,她存了十六年的纯真无邪肌体,一朝许了曹淮安。近四年的贴恋,从陌生到熟悉,身上每一寸肌肤的毛窍里都储藏着他独有的气息。

  他最喜欢亲吮的地方不是胸前隆然绵绵的乳儿,是颈侧那道箭疤。

  本该一辈子跟随的疤痕,经唾沫数四的冲洗一点点淡去,最后只留一道粉白粉白细线。不贴近来看,根本看不出来颈上有伤。

  徐赤一面恐她有恶疾,一面又觊觎她的白肉身躯,萧婵心里简斥自己身躯诱人这一点,但不能不承认这具身子对男人来说,就是泼天的诱惑。

  萧婵动了动两腿,没有东西从腿心里流出,扳指粗粗一算,庚信已过去三四日。择日不如撞日,今日就将此事了结罢,呆的越久易出弊窦,早些拿回玉玺,或许能赶在梦发生前与父亲和曹淮安相聚。

  萧婵与嬛娘耳语今夜窃回玉玺而后逃脱的计划。这计划有性命之虞,嬛娘愁绪纷如,道:“翁主的父亲与夫君都在司州,不如今夜罄身遁去,这玉玺不要也罢。”

  “不行!”萧婵一口回绝,话音铿锵有力,坚定的颜色一闪而过,“徐赤拿着玉玺登上帝位,定要除萧氏与曹氏,那天下必乱无疑。我若为了保全性命而遁走,天下就是因我生征尘,让父亲与曹淮安陷入一场灾祸中。他们尽心尽力的护住我,而我一而再再而三给他们带去的都是灾祸,我不可以这般自私,我不可以。”

  再说将曹淮安的杀父仇人亲手送上皇位,曹淮安定会恨死她。

  嬛娘捕捉到那抹坚定的颜色,心中卷起一阵波涛,她眼眶湿润,吸着鼻子: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,翁主就真的长大了,娘娘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。”

  萧婵低低哼了一声,眼眶也湿润,方才铿锵有力的话音变了调,变成了软绵绵,细丝丝的话音:“我都没有见过她呢,今次来长安也没去她的陵墓看一眼,她会不会怪我?”

  “不会。”嬛娘淡焉漠焉地抹着湿润的眼,“其实娘娘的遗骸在江陵,翁主未于归之前,君上年年都带着翁主去扫松呢。”

  当年萧氏击败匈奴有功,恒帝欲给萧氏父子封侯拜将,他们坚辞不受。恒帝不解,究问为何不领赏赐。碍着大臣之面,他们不敢道原由。次日萧瑜密见恒帝,道:“臣愿以功换萧皇后遗骸。”

  要将一国皇后遗骸带回胞衣地,恒帝沉吟思忖了许久才应允。萧瑜带着萧辰钰的遗骸回到江陵,找了地理先生择了风水好地葬之。

  萧婵两条粉搓成的腿儿能稳稳行步之后,萧瑜每年都会带她去扫松。

  每当萧婵扫完松,萧辰钰就会来嬛娘梦中,笑笑嘻嘻地道自己的小姑娘又长身子了,都快到兄长的腰间了,亦或者唠叨小姑娘每添一岁,性子却越来越跋扈,可得稍加裁抑才行。

  梦里的萧辰钰容颜不曾改变,说话时俏皮灵动的神情,嬛娘从未见过。

  萧辰钰第四回来嬛娘梦中时,神情十分懊丧,嘴巴抿着,喃喃道:“我好像吓到她了,阿嬛你得帮我哄哄。”

  那日嬛娘是含笑醒来,好端端的化成一条巨蛇绕在小姑娘身上一夜,还吐着红信子,可不把小姑娘吓出病来吗。

  想到这个梦,嬛娘粲然一笑,戳着萧婵的额头,继续道:“娘娘疼翁主都来不及,又怎么会因这点小事怪翁主呢,娘娘没有机会来疼翁主,可能心里还担忧翁主怪她不尽母亲之责。”

  萧婵摇摇头:“不怪,其实我很想她的,可我不敢想。”

  萧婵昏睡的第二日,有人给徐赤送来两幅美人画像。

  此人正是一度想来献画的秦旭。

  秦旭想独来独往的报复曹淮安,初次献画却被顾世陵所阻,心情好不畅快,后来得知秦妚被萧安谷一箭穿喉,死状惨然,心中那股不畅快,顿变成万马齐奔的忿怒,忿怒倍增于前。他拿回两幅画,再次踏上献画之路。

  畅好道曹淮安和萧瑜忙于解决顾世陵,没有系意到鬼鬼祟祟的秦旭。

  秦旭一路行到长安,道旁总有人谈论顾世陵被徐赤生擒一事,他不以为此是谣言,寻了馆驿下榻,静观其变,不多时又听闻顾世陵被徐赤所杀,罪名不明不确。

  秦旭踌躇了片刻,拍拍胸部,决定豁出性命。若能把萧婵拖下水,重创萧曹二氏的威风,他也不算干折了性命。

  下定了决心,秦旭来到相府门首,手拿黄白物,随意一语便与舍人通好姓名。

  秦氏在司州略有名声,舍人不敢阻拦,他们的心眼被黄白物吸引,一时出神,秦旭脚一抬一落,已进了相府,碰巧遇到正从萧婵居处出来的徐赤。

  秦旭瞟见徐赤,也不打一躬,几个大跨步上前遮了他的道,随意通了姓名就把手中的两幅画儿展开。

  徐赤方从萧婵居处出来,好好的欣赏了一番美人昏睡时恬静的面庞,心情大好,刻下被遮了道也不生气。

  画中的两位美人的面庞逼肖,徐赤还以为自己一时眼岔,这两位美人,可不就是萧皇后与那阿婵姑娘吗?

  萧皇后的画像是景帝亲笔所绘,就是那幅挂于石渠阁里的画,这么多年了,画布还是崭新如初,没有一角暍色泛黄。

  那时候景帝冷淡着惠贵人,一天深似一天的爱恋着萧后。帝王情至深处,每一处落笔轻柔又不失遒劲,流畅光滑的笔墨把萧皇后那种内媚外柔,柔中带刚的颜色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
  时隔数十年重见这副画,徐赤叹息了一阵,兀自喃喃道:“世间美人总如轻尘栖弱草,后宫女子更是如此。为帝王一点雨露恩挣破头脑,却不知日久生变的理,可怜,唉。”

  叹讫,徐赤狐疑地看向秦旭,问道:“秦少侯这是何意?”

  人人都想引证仙人谶语来助长势力,徐赤也不例外,秦旭将画一抛,傲然道:“丞相不是一直在寻萧皇后之女吗?这画中女子,就是萧皇后之女,本少侯知晓她在何处。”

  徐赤以为秦旭的举动奉承讨好自己的,听了这番洋洋得意的话语,眉眼满是不屑:“秦氏与顾氏可是姻亚,顾氏方败落,你们秦氏就急着要撇清关系吗?放心罢,只要你们秦氏安分守己,本相无理由对你们动手。”

  秦旭摇头失笑,自顾道:“这画中女子,是萧氏掌上珠,且就是那曹淮安正名正气的妻子。丞相难道不害怕吗?若应了谶语,不久将来,那曹淮安将是九方之主了。”

  徐赤嘿然沉下脸,道:“秦少侯说萧皇后之女,是那萧氏的掌上珠?可我怎么听闻萧皇后之女,是顾世陵的小妻?”

  二人并肩进了书房,徐赤把事情简略说了一通,秦旭边听边低低笑起来,抬起那只被曹淮安废去的手,道:“丞相受绐也!受绐也!此女为江陵翁主,姓萧名婵,容貌美艳非常,却因娇性著称江陵。二七于归幽州赵赵方域,二八改蘸凉州曹淮安,虽为二归女子,曹淮安却嬖爱如宝啊。”

  手被曹淮安踩在足下的痛楚犹在,秦旭动了动僵硬的五指,道:“当日在武功县,本少侯在布庄巧遇此女,十分喜她美貌,色心一动,故而侵其玉臀,薄言来挑。谁知此女是曹妇,曹淮安见妻被人轻浮调戏,二话不说将本少侯之手废去……”

  秦旭说了许久,如何得到萧皇后的画也一并说了,连尤氏与萧安谷的事情,也说了说。

  徐赤一声不吭的听着,听到最后,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一介弱质女子耍得团团转,裂眦中腾起一片凶猛的火焰,血液从迅疾涌上大脑,大脑紧缩,两边的太阳穴好似有东西挤压着,疼得他一拍案几,掌与案木接触时发出的声音如银瓶乍破,“贱人!”

  还有人记得前面那条蛇吗?今天突然想起来要填这个坑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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