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八章_抓个少女做狐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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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八章

  “轰隆!”

  一声震天响雷在云翳中炸开来,趴在树枝上睡觉的姜小豆被雷声惊醒,险些一下子摔落树下。

  “轰隆!”

  又是一声巨响,好似有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从遥远的云霄滚滚传来,一道刺眼的亮光在翻滚的云翳中快速穿梭,来不及眨眼,只闻隆隆两声轰鸣,声音沉重威严,高昂震慑,令人心中难以平复

  “怎么回事?”

  姜小豆从枝叶中探出头去,只见空中黑云似海,在轰鸣的雷声中翻滚咆哮。

  不知是不是意外,她刚一伸出头去,只见眼前骤然一亮,一道闪电从天而降,不偏不倚,向她脑门直径落下。

  幸而夜炀察觉不对,将她往回一拉,那道闪电在她面前轰然炸开,虽未伤到她,但震的她心惊肉跳,冷汗直流。

  “入了冬的日子,哪里还会有这样响的雷声?”

  她余惊未散,捂着胸口根本就说不出话来,夜炀看了看她,突然咧嘴一笑,幸灾乐祸道“一道闪电而已,就怕成这个样子了?真是没出息!”

  姜小豆瞪了他一眼,顺着树枝小心翼翼的爬了出去,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大白天会打雷,但在这雷声中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
  她小心翼翼探出头,抬眸看向半空中,滚滚云层随着炸开的闪电忽聚忽散,在那云翳深处隐隐约约好似透出一抹柔和光芒。

  姜小豆轻咦一声,她明眸半晌,突然睁大了眼睛“夜炀,快看!”

  “怎么了?”

  夜炀拨开一旁碍事的树枝,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抬眸看去,待看清云层后的光芒后,那双狐狸眼微微一眯,眉间一片正色。

  “日月同生.........”

  层层黑云后竟然高升着一轮灼日和明月。

  夜炀站直了身子遥看远处,只见天边明亮依旧,雪白流云在空中徐徐飘动。

  “这雷霆霹雳有些不对.............”

  沉重的黑云好似只笼在落仙镇上空,落仙镇外没有一缕黑云,数道闪电看似凶悍,但也只是在女娲庙上空来回打转

  “雷霆好似有意而来..........”

  夜炀转眸看了看姜小豆,笑道“难不成这落仙镇中有哪位仁兄得天怜爱,飞升成仙了?”

  若是有灵根的大善人,在经过正确刻苦的修炼后,确实可以飞升成仙,只不过是连旁支都不如的散仙而已。

  但是,一个散仙顶多两道仙雷过体,还没资格引来这满天雷霆。

  姜小豆抬眸看向夜炀,勾唇一笑,轻声附和“大约是吧...........”

  忽明忽暗的霹雳下,姜小豆的脸显得格外苍白,唇边的笑容也透着丝丝勉强。

  狐狸眼微微一怔,夜炀长袖一挥,在整个女娲庙上空设了一道结界,轰鸣雷声瞬间被挡在结界之外,女娲庙中瞬间恢复旧日安静。

  姜小豆一脸惊愕的看向夜炀,只见他转身走回枝叶深处,懒洋洋躺了回去。

  “还真是聒噪.................”

  姜小豆抬眸看了看半空中躁动不安的闪电黑云,又看了看背对自己而睡的夜炀,心中五味杂陈。

  这明明就是逆天异象,他是真的没有看出来还是装作不知

  而这道结界真的是他嫌聒噪才设,还是.............别的什么原因

  院中突然起了风,迎面而来的风中隐隐透出一丝清凉,原本因雷霆而郁结的沉闷因这丝清凉瞬间消散。

  姜小豆看了看背对自己而眠的夜炀,直到沉稳的气息声再次传来,她才放下心来,顺着树干悄无声息的滑下,蹑手蹑脚出了女娲庙。

  “唉.................”

  在她离开的瞬间,那原本应该熟睡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,红裳微动,那抹妖娆慢悠悠的坐起身来,他转眸看向那鬼鬼祟祟离开的身影,幽幽一叹,叹息中满是无奈。

  “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...............”

  虽然不是很确定,但他大约也猜得出,这个显现的异象多少都跟姜小豆有些关系,就是她招来的也说不定

  方才雷霆将至之时,他分明从她的眼中看见一丝怯意和惊慌。

  他一直都在想,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害怕,他在想起很多次,原本计划好的,当看见她害怕的时候,自己就大声嘲笑她一番,解一解素日里所受的闷气。

  但,当看见她真的害怕了,他心里却起了无名之火,愤怒的真想一剑劈了那满天黑云。

  “唉................”

  夜炀幽幽一叹,枕着胳膊斜倚在树干上,纤细的狐狸眼抬眸看去,只见闪电从黑云中窜出,狠狠的劈向结界。

  闪电在结界上炸开了花,见结界毫无损伤,闪电似乎怒了起来,数道闪电凝在一起,不断向结界劈去,似乎很想将那挡在它面前的结界劈个粉碎。

  唇畔勾起一抹妖娆,只听他轻轻一笑,喃喃道:

  “还真是个不安分的小东西....................”

  轰轰雷声在落仙镇上空足足响了一天一夜,整整一天一夜落仙镇的人被雷声所扰,没有谁能够放下心来安心入眠。

  倒是姜小豆受用了夜炀的结界,在女娲庙中吃喝照旧,丝毫没有被雷声干扰。

  雷霆在第二日天亮之时便悄然消散,姜小豆从睡梦中醒来,一睁眼便是艳阳高照,耳畔传来啾啾鸟鸣,而那抹红裳就守在她身旁,负手立于枝头,遥看天水一线。

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当睁开眼看见那抹红裳时,她的心中生出一丝安稳来,好似只要有这抹红裳在,这世上不会有人伤她一分一毫。

  夜炀听见动静转眸看向她,明亮的阳光照在那火红的面具上,面具上光芒闪烁,那一瞬间,他整个人耀眼的令人无法直视。

  姜小豆伸手挡在眼前,只听脚步声渐进,待她再次抬眸,夜炀已经来到她面前,见她发呆,勾唇一笑,身姿妖娆的半蹲在她面前,轻轻一抬手在她额间重重一弹。

  “嘶!”

  姜小豆吃痛一声,瞬间清醒过来。

  “大清早的就一脸淫笑,可又是在打量什么坏事?”

  “你!”

  “本座饿了,你去买些时令糕点回来,另外打上一壶好酒,再买些下酒菜,快去!”

  “知道了.............”

  一句吩咐将那抹难得流进心窝的暖意冻得结结实实,姜小豆彻底从幻想中清醒过来。

  自打雷霆之后,落仙镇中频频出现异象,已经枯了多年的花木突然间枯木逢春,一夜之间抽枝长叶,花开满镇。

  白日之时,空中骤然发黑,出现了日蚀之像。

  据更夫描述,在夜深人静之时,镇中的蛇鼠虫蚁几乎倾巢而出,纷纷逃去镇外,就连那些自小饲养的家畜也发出阵阵悲鸣,意图一同逃离,起初人们还不相信,后来他们惊恐的发现,落仙镇中除了自己饲养的家畜外,就连一只野鸟也不曾见到。

  随着异象不断,落仙镇中流言层起,人心惶惶,终日不能安生。

  一日清晨,姜小豆受命出门采办午饭,刚出门不过几步空中突然起了大风,起初她并没有在意,运转灵力笼在全身,慢悠悠的向前走去,直到一棵大树挡不出气势汹汹的狂风,被连根拔起,呼的一声从她面前甩了出去,眨眼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,只剩下几片薄叶在风中快速打转。

  姜小豆这才意识在事情的严重性,她散去灵力想知道这风到底有多厉害,谁想散去灵力的那瞬间,她只觉周身一轻,随即天旋地转,头晕眼花。

  她散去灵力的那一刻,便被迎面而来的狂风无情刮飞。

  “砰!”

  她好似撞到了什么,后背骤然一痛,脑瓜子嗡嗡直响,求生的欲望驱使她反手一抱,将那硬邦邦的东西抱在怀中,多亏了这一抱,她成功的停了下来。

  姜小豆睁眼一看,原救下自己的是桥边的石柱子,若非这石柱结实,自己又反应灵敏,怕是要落得跟那棵甩出去的大树一样的下场。

  狂风之中她隐隐听见有衣衫翻飞的声音,她心中大喜,慌忙开口求救,谁想一张嘴被一团沙子糊了一嘴。

  “啊呸!”

  “哎呀!”

  耳畔传来一声惊呼,姜小豆只当有人来救她,顺着声音去看,一扭头与一双墨灰色的眼眸撞了个正着。

  “是您?!”

  “是你?!”

  那人呵呵一笑,将手中红绿相缠的树藤拐在风中重重一点,前一刻还肆意咆哮的狂风瞬间消失,只剩下乖巧温顺的徐徐微风。

  姜小豆满心欢喜,顺着石柱滑了下来,对面前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恭敬行礼“天燧老前辈!”

  “呵呵呵呵!你这小娃子怎么会在柱子上趴着,老朽老眼昏花,远远看着还以为是谁家晾的衣服被风刮到了柱子上,心里也没个防备,差点被你的暗器所伤。”

  方才天燧老飞身路过姜小豆身边时,她一口沙子险些啐在天燧老身上,幸而天燧老躲的快,不然她就是端茶赔罪也难以心安。

  姜小豆不好意思道“真真是对不住,都怪小辈没个见识,若是早知道您是御风而来,应当在镇外摆酒迎接才是,还请您莫要怪罪。”

  天燧老呵呵一笑,摆手笑道“这股子逆风可与小老儿没关系,原本是要来不错,但来的路上发现风向有异,为了调查清楚,便追着逆风匆匆赶来,谁想这逆风的目的地正巧也是这里,说实话,四时风雨本就有天定,纵使伤人性命也不该老朽出手。今儿为了你这丫头,老朽可是破了例,管了一桩闲事。”

  “那我可得再谢一谢您了!”

  姜小豆对他又行了一礼,笑道“今儿多亏了前辈,不然落仙镇怕是要遭难了。”

  她这话所说不错,今儿这风着实大些,要是没有天燧老及时帮忙,再叫风吹上一吹,落仙镇的房屋定是散的散,倒的倒,不过一个时辰定会变成荒野废墟。

  天燧老呵呵一笑,逡巡四周,轻声说道“几日不见,落仙镇似乎变得很冷清。”

  姜小豆眨了眨眼睛,笑着说道“要入了冬的日子,自是一天比一天冷清。”

  “怎么也不见有人出来摆摊做买卖?”

  “大疫闹得人心惶惶,保命和赚钱自是只能选一个。”

  天燧老哦了一声,不再说话,他逡巡四周,眸中满是可惜,而站在他身后的姜小豆却满脸复杂,一双眼睛不时觑向那褴褛灰袍。

  “对了!如今大疫猖狂,就算你与小狐狸他们身强体壮怕也是难逃疫毒入侵,老朽有一位旧友很是精通医理,要不然你们去找他求一些保命丹药,以备不需只需?”

  姜小豆微微一愣,连忙摆手“不用不用!太麻烦前辈了!”

  “这有什么的,说起老朽那位旧友可是出了名的厉害,只是如今世道不好,天下容恶不容妖,纵使他医术了得,一个妖医的身份也害的他没法正常出诊,只能流落乡野,四处云游。”

  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,妖族被三界排挤已经成了常态,不过您也不必过于担心,世事无常,妖族早晚会翻身做主,堂堂正正生活在这天地之中。”

  姜小豆眼睛微微一眯,话题一转道“对了!前辈此来落仙镇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?”

  “没什么大事,老朽有个不成器徒弟,他说最近要办一件紧要的事情,老朽怕他年轻不知分寸,放心不下他,本想跟着他一道走,他不让,还气呼呼的说若是老朽要一同去,他便不办了而且会自请下狱,弥补失职之罪。你听听,可有这样跟师父赌气的!老朽不愿与他一般计较,但又不敢纵着他来,只好偷偷摸摸先走一步,在这等着他来!”

  姜小豆心中咯吱一声,她笑道“天燧老的徒弟再不成器也是拔尖的人物,所办的定是件不得了的大事,您跟着也好,若是有不妥的提点就是了。再说了,你们是师徒俩,就是再气也是一两天的事,难不成要记一辈子去,找个好时间,两人静下心来好好说说话,师徒两个亲如父子,有什么是过不去的。”

  天燧老呵呵一笑,满脸和蔼的看向姜小豆,夸赞道“你这小娃子年纪不大,说的话倒是句句在理,难得!难得啊!老朽那不成器的徒弟要是有你一半的懂事,也犯不着要老朽来担心。”

  天燧老十分谨慎的看了看四周,拄着那树藤拐,慢悠悠的走到她面前,压低了声音道“我那徒弟就是个愣头青,闷罐子,听说他家里最近好似出了什么事,事不大,但棘手。一大家子商量个半天没有找出愿意解决事情的人来,最后有人问他愿不愿意出面去解决,这原本也就是旁人随口问了一句,他呢当了真,张口就应了下来,哎呦喂,把老朽我气的,差点背了过去,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笨的人!”

  姜小豆笑了笑,眼中幽光暗闪“既是家事,您就放宽心让他自儿去处理,就是办砸了,也只是被家里人埋怨一两句,不会出什么大事的!”

  “你不知道,他的家事也算是公事,成了那是家族的荣耀,不成便是他一个人的过错,麻烦啊!”

  “既然如此,您的确应该守在身旁好好指点才是......................”

  姜小豆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,问道“那您的徒弟要去哪里处理家事,如果是落仙镇的话,您就住在我那吧!如今大疫横行,想找落脚的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。”

  “老朽也不知道,听说就在这附近,不过现在不知道也不要紧,”

  天燧老呵呵一笑,得意的说道“老朽在那混小子身上下了印记,只要他一来,老朽准能找到他。”

  “这样啊!既然您这几日无事,不如跟我一同走,我那呀有好酒!”

  一听有酒天燧老眸中一亮,欢喜的都合不拢嘴,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“不成不成,老朽有一旧友,就住在离这不远的南海中,他成日游山玩水的不见个踪影,明儿是他大寿,他一定在府邸,老朽得抓紧时机赶去给他贺寿,去晚了他又不见人了。小娃子,你别急,待老朽从南海回来,定与你把酒畅谈,对了,青丘那小狐狸可回去了?”

  “还没呢!”

  “没回去就好,老朽快去快回,到时候咱们四个好好喝上一杯!”

  四个?这是连阿桑也算了进去

  姜小豆眸中幽光暗闪,嘴唇微微翕动,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。

  “时辰不早了,老朽要去赶去南海,小娃子,咱们回头见!”

  姜小豆点了点头,十分恭敬的对天燧老行了一礼“前辈一路好走。”

  天燧老笑眯着眼睛,将树藤拐在地上轻轻一敲,风声骤然大作,风沙迷了她的眼睛,待风声渐远,她再次睁眼时,天燧老已然随风离去。

  “徒弟啊............”

  姜小豆喃喃自语,眸中精光闪烁,唇畔渐渐浮现一丝阴冷。

  天越来越冷了,人们储存家中的粮食也见了底,没粮食的需要粮食,有粮食的需要别的,比如过冬的衣服,治病的药钱。

  但疫情严重,纵使人们再想出门,也始终不敢真正的越过自己的门槛。

  直到裁缝铺的巧女为了家中快要饿死的孩子,冒着被疫毒传染的危险,敲响了粮庄的大门,用三匹上好的锦缎换了两升小米,自那以后,出门采买的人越来越多。

  幸而落仙镇中一直没有人沾染疫毒,所以官家也越管越松,最后索性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,任由他们自由买卖。

  自那以后街头巷尾摆摊卖菜卖粮的越来越多,但这些都是为生活所迫,不得不出来维持生计的贫苦人,大多都是年长老人,年轻的寥寥几人,而人们只要家中粮食不断,衣裳够穿,绝不会出门闲逛,只有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,他们才会出门买米称面,匆匆去匆匆回,一刻也不敢耽误。

  虽说人是少了一些,但相比周围乡镇已经是最热闹的了。

  “王婶儿,帮我称两斤白面。”

  “好嘞!”

  王婶是个寡妇,今年刚三十出口,虽是家贫但很爱美,甭管衣裳是新是旧,总是洗的干干净净,她不学那些妇人不是蓬着头就是随意一挽,她很爱挽发,发髻梳的是整整齐齐,从不见一缕碎发。

  用夜炀的话来说,王婶才是女子该有的模样,不像姜小豆,身上的虱子都够炒一盘菜的了。

  王婶接过布袋,一边往袋里装面一边笑着与她说话“小豆这是要学着做生意还是怎么回事,怎么隔几天就来买一次面?”

  姜小豆打了个哈欠,懒洋洋的说道“您不知道,我最近新养了一只狐狸,什么都不吃,就闹着要吃包子,而且还不愿意吃包子店里的包子,没办法我只好买些面回去现做。”

  王婶很是吃惊,她看了看一身狼狈,正在抠鼻屎的姜小豆,嘴角抽了又抽,不动声色的将面捅往后拉了又拉。

  “呦!真看不出来,你还会包包子,真是了不得!”

  姜小豆摇了摇头,说道“不是我包,是他自己包。”

  “狐狸还会包包子?!这....这真是闻所未闻..........”

  王婶儿称好面,面袋递给了她,姜小豆把指甲盖里的鼻屎随手一弹,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便去接面,看的王婶眉头一紧,险些将面丢了出去。

  待姜小豆离开,一旁卖菜的老伯凑上前问道“王寡妇,方才那小子说什么?狐狸包包子?”

  “那小子整日胡言乱语的,口里何时有过一句实诚话,上次买蜂蜜时还说自家养了一条通天巨蟒,因那巨蟒闹得厉害,他不得不出来帮它买蜂蜜解馋,您听听,这里面可有一个字是能信的!”

  “巨蟒爱吃甜食?这小子还真是疯了!”

  卖菜的老伯捋着胡子嘲笑道“这是满口胡诌,这天下若真有哪条蟒蛇爱吃甜食的,老朽愿意自己裹着糖浆去喂蛇去!”

  女娲庙

  “我回来了!”

  夜炀正在井边洗白菜,见她抱着面袋回来,眉间一横,斥道“买个面去了整整一上午,你是有意偷懒吗?”

  姜小豆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裹,笑道“对不住对不住,我方才见到有人摆摊炸糖糕就多等了一会。”

  夜炀看了看那鼓囊囊的油纸包裹,问道“你这是买了多少?”

  “足足一两银子!”

  夜炀虽然不知道一两银子能买多少炸糖糕,但能让姜小豆这铁公鸡拿出超过十文以上的钱来,这一两银子算是巨款中的巨款,如此一推算的话

  “是把人家摊子上的炸糖糕全买回来了吧!”

  姜小豆竖起了大拇指,笑道“聪明!”

  “就知道!”

  “你也一起来吧!糖糕凉了可就不好吃了。”

  “本座不爱吃甜食,你叫醒肥肥一起吃吧!”

  姜小豆耸了耸肩,噘嘴道“没口福...........”

  夜炀洗净了菜,拿着刀砧板进屋去剁馅“记得一会来帮忙包包子。”

  “好!”

  姜小豆刚打开油纸包裹肥肥便醒了过来,它闻到了炸糖糕的香味,尾巴一甩,欢欢喜喜游了过来,炸糖糕刚出锅不久,里面包的糖滚烫无比,姜小豆怕肥肥囫囵吞了伤胃,她坐在油纸包裹旁边守着,挑拣把一些已经不烫的糖糕递给肥肥。

  “那个.........我们可能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无法再见阿桑了.................”

  正在吃糖糕的肥肥猛然一怔,碗口大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看向姜小豆,眸中满是疑惑,姜小豆被冒着热气的糖糕烫了手,她吹着被烫红的手指,轻声对它说道“这些天你一直在沉睡,我知道你在等阿桑,你在等他回来叫醒你,你喜欢和他一起去摘果子,喜欢跟他一起修炼,但是,肥肥你不能这样依赖他。”

  大大的眼睛眨了又眨,眼中闪烁着朦朦雾气,姜小豆说道“你是我一手带大的,这么多年我从未催促过你关于修炼的事情,但现在不同了,肥肥,我不奢求大战之时你能帮我抵挡天兵神将,只希望雷霆霹雳之时你能保全自己。”

  肥肥拿自己的脑袋撒娇似得在她身上蹭了又蹭,口中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呜咽声。

  姜小豆把已经变凉的糖糕摆在它面前,她低声道“如果,你自己觉得无法保全自己,就离开吧!无论是山野水泽,还是蛮荒海外,只要你能平安生活,都可以去,若是你想回合虚的话,也可以,但得化形隐匿,莫要别人认出你来,不然,我所有的计划,都会失败。”

  “我知道你很喜欢阿桑,他人就在北荒,你若是想去找他,随时都行。”

  姜小豆揉了揉它的大脑袋,眸中满是恋恋不舍“你这个笨蛋...........还是抓紧时间走吧!走了之后就忘了我,千万别再认我,不然会害了你的..........”

  “呜呜.............”

  肥肥呜咽两声,长长的尾巴缠在姜小豆身上,好似再与姜小豆说自己不离开她。

  姜小豆叹了口气,狠下心来推开肥肥转身便走。

  她的八哥很爱酿酒,酿出来的好酒几乎都埋在竹林中,刚出蛋壳的肥肥不懂规矩,擅自溜进了竹林,偷喝了埋在竹根旁的美酒,喝完了也不逃走,在酒坛里扯呼睡觉。

  八哥见了哭笑不得,拎着它的尾巴便要将它丢出去,正巧被她看见了,她见它通体雪白,生的可爱,而且还有两条尾巴,心中很是欢喜,执意要将它留下,八哥拗她不过,只好依着她。

  打那以后竹林里就添了两个偷酒贼,一个负责满地找酒,一个刨土挖酒,合作无数,从未有过一次失败。

  当年她被七哥按进甘源逃命,远远的只见一抹血丝正在快速像自己游来,待那血丝游进她才看清原来是身上染了鲜血的肥肥,肥肥陪着她一同离开合虚,一路上坎坎坷坷,无论难过还是开心,它都陪着她,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。

  以前也不是没有遇过危险的事情,只是无论有多危险,她从未想过要赶它走。

  但这次不一样,若是不好好布局她自己可能都难逃一死,更何况一条连化形的能力都没有的笨蛇呢!

  身后传来肥肥低沉的呜咽声,姜小豆未曾停留一步,她压制心中不断上涌的悲痛,轻声喃喃道“别怪我狠心,我不想赶你走,但也不想看见你死在我面前。”

  姜小豆进了屋,特意把门关的紧紧的,夜炀正在和面准备包包子,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,直到两人蒸好了包子,夜炀兴冲冲的去院子喊肥肥一起吃饭时才发现院中早没了它的身影。

  夜炀察觉不对,慌忙喊姜小豆出来,起初姜小豆还与夜炀一起呼唤肥肥,直到看见树根下那片透着血丝的鳞片,她才明白,原来肥肥是真的走了。

  她将鳞片放于袖中,直径走进屋里,虽然未做任何解释,但幸好,夜炀也没有问她什么,这让她省了编瞎话的时间,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。

  天色将暗之时,她早早便爬上了树,在树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,她拿出乾坤袋,在乾坤袋中扒拉了半天,终于找出一瓶醉心散来,姜小豆头也不抬咕噜噜喝下大半瓶。

  醉心散能让人暂时丧失神志,快速昏厥,醉心花十分霸道,不管你是不是六族中人,身份是高是低,只要没有防备,都会中毒,只要沾上一星半点,就会意志全无的昏睡过去。

  “嗯.................”

  醉心散在她体内快速蔓延,姜小豆只觉眼前一花,头重脚轻险些一歪跌下树去,她扶着一旁粗壮的树枝小心翼翼的躺了下来,不过片刻,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,这一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,后来之所以能醒来,还是闻到了肉香生生给馋醒的。

  姜小豆一睁眼便看见一只烤的金黄的烧鸡在自己眼前打转,正当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时,那只烧鸡突然被人拿开,一双纤细的狐狸眼出现在她面前。

  “醒了!”

  夜炀放下有些酸痛的胳膊,松了一口气道“你怎么这么酣睡,本座在你身边足足晃了半天的烧鸡你才醒,若是你再不醒,本座可就真不想管你了。”

  姜小豆扶着依旧昏沉的脑袋慢悠悠坐起身来,沙哑着声音道“我睡了多久?”

  “一天一夜!”

  狐狸眼微微一眯,他慢悠悠道“你知不知道这一天一夜本座受了多少煎熬,你睡觉就睡觉呗!一点都不安分,大半夜突然蹭到本座身边,抱着本座就不撒手,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直冒绿光。”

  “哈!”

  姜小豆瞬间清醒过来,嗖的一下坐起身来,她在身上摸了又摸,直到确定自己衣衫无损才放下心来。

  这一番动作在夜炀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嫌弃和侮辱,他咬牙切齿道“你这是什么意思!就算是行了周公之礼,吃亏的也应当是本座才是!”

  “是是是!您说的对!”

  姜小豆看他脸色有些缓和,小心翼翼的问道“您方才说我夜时蹭到您身边,之后呢?我有没有说些什么,或是做了出格的事情,比如打骂人之类的?”

  夜炀冷冷一哼,接着说道“你抱着本座不撒手,一会哭一会笑,还说什么要送本座走,说的那是一个真,正好现在你也醒了,不妨来解释一些,你这要送本座去哪呀?”

  姜小豆眸中一紧,呵呵傻笑两声“都是梦话不当真的,有些饿了,我去洗两个果子吃去!”

  说罢也不等夜炀开口,抱着树干滑了下去,夜炀坐在树枝上摇了摇手里的烧鸡,喊道“少吃些果子,这儿还有一整只烧鸡呢!”

  “知道了!”

  看着姜小豆仓皇逃跑的背影,夜炀唇畔勾起一抹妖娆,懒洋洋倚在枝头,狐狸眼中满是笑意。

  “狐狸狐狸..................”

  睡梦中的夜炀只觉有人好似趴在自己耳边说话,起初没有在意,直到耳朵被人揪猛然一揪,火辣辣的疼痛使他不得不睁开眼来。

  “狐狸狐狸......”

  姜小豆正傻呵呵的坐在他身边,先是伸手揪了他一下左耳,然后又伸手揪了一下他的右耳,一下轻,一下重,一下轻,一下重

  他被闹得烦了,翻了个身捂着耳朵不让她揪,谁料她呵呵一笑,傻乎乎的趴在他身上使劲的往他怀里钻。

  “狐狸狐狸...........”

  他察觉不对,低头在她唇畔闻了闻,没有喝酒,只是没有喝酒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?

  夜炀在她嘴角发现一抹浅黄色的残粉,像是某种药水干了之后的印记,他伸手在她嘴角一抹,仔细一闻。

  “是醉心散,醉心散吃多了可是会发疯的,这糊涂的小东西到底吃了多少!”

  “狐狸..............”

  姜小豆呵呵一笑,笑容中满满当当都是憨傻,她捧着夜炀的脸,左看看右看看,傻傻一笑,口齿不清的说道“狐狸呀狐狸....你是谁家的狐狸?”

  那一脸傻相实在让人难以接受,夜炀微微向后仰去,本想离她远一些,谁想中了醉心毒的她力气格外的大,双手用力一拉,他又被拉了回去。

  姜小豆傻呵呵一笑,向小狗一样,拿自己的鼻子蹭了蹭夜炀的鼻子“你到底是谁家的狐狸?”

  香甜的气息轻轻喷在他的脸上,狐狸眼微微一眯,目光逐渐变得深邃炙热,夜炀对她勾唇一笑,唇畔妖娆诱人,他沙哑着声音说道“你的。”

  “我的?”

  姜小豆憨憨一笑,在他脸上捏来捏去“你才不是我的........你.....你成天带着面具,我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,若是哪天你不愿跟着我,摘了面具,换身衣服,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.............”

  她说的十分委屈,说着说着还呜呜呜的哭了起来“你迟早会不要我的......到时候我又是一个人了.......你们天天承诺不离开我,可到最后没人会陪在我身边,没有人....没有人...........”

  夜炀一把抓过她的手,将手放在他的面具上“如果你不信我,就打开面具,你好好记着我这张脸,这张脸我会用一辈子,永远都不会化形离开你。”

  他松开了手,驱散了灵力,火红的面具只是盖在他的脸上,只要姜小豆轻轻一掀,他的脸就会暴漏在她眼前。

  放在面具上的手轻轻打着颤,而夜炀心中也同样在颤抖,他不知道当姜小豆看到面具上隐藏的脸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,是尖叫着跑开,还是一脸厌恶的远离他。

  面具轻轻掀开一角,突然又重重的盖回他的脸上,他满眼惊讶的看着她,问道“你不是要看我的脸吗?为什么又不看了?”

  姜小豆摇了摇头,突然抱住了他“因为你不想我看你的脸,你不想,我就不看了。”

  夜炀轻轻一笑,问道“那你不怕我离开你了?”

  姜小豆猛然坐起身来,眉头一皱,凶巴巴的说道“你不是答应了我不离开的吗?怎么突然又反悔了!”

  “没反悔,我答应你,永远都不离开你!”

  她放下心来,像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他怀里“永远不要离开我,再也不要让我孤单一人了....................”

  说罢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,整整一夜很不安生,直到天明才安稳一喜。

  他寻了醉心花的解药,强行给她灌了下去,灌药之时她幽幽醒来,虽依旧意识不清,但却没了憨痴,她直怔怔的看着他,突然一本正经的说起话来:

  “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,是时候要送你离开了!”

  没头没尾一句梦话,让他心里骤然一惊。

  不知道为什么,他总觉得这一句话不像是梦中呓语,倒有几分像是算计许久的阴谋。

  她昏昏沉沉睡了整整一天,而他却寝食难安,余惊未散,在她身边守了一天一夜。

  “送我走?”

  夜炀勾唇一笑,狐狸眼中满是妖治“还从来没听说过,收了聘礼的人能赶得走自家相公的,你呀!终究是白费力气............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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