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.啥???????
“被吓傻了吗？”
夏亚拍了拍尤利西斯被冻僵的脸，后者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后退两步。
他忘了自己正站在管道边，这一退刚好踩空，整个人情不自禁地后仰，手臂也无主地乱抓一气。
眼看着就要掉下去，夏亚扯住围巾轻轻一拽，就把他钓了回来。
电光火石之间，打小养尊处优的少年就在鬼门关上反复试探了两轮。
他顾不上发烫的赤咒铜管道，靠在上面大口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，时至此刻，只有肺部隐隐的刺痛感能带给他些许真实。
因为心脏的砰砰跳动声已经盖过了所有，即使身体供血充足，背后一是一片冰冷，思维也仿佛被吓得麻木。
两腿发软，几乎要站不稳……
冷汗浸透了内衣，仿佛盔甲般粘在身上……
但是靠着铜管的部分又惊人的烫……
尤利西斯紧闭着双眼，漂亮的眼睫毛不住地颤抖。
种种不适感带来的挫败无比强烈，以至于让他不愿再走。
不想再待下去了……
只想逃。
像以前那样，找一个角落蜷缩起来……
又或者干脆这样死掉算了……
不……不对……不能死……
死亡更令人恐惧，害怕黑暗，害怕疼痛……
可是又能怎么办……
他整个人完全蜷缩成一团，脑袋埋在膝盖上，身体剧烈抽搐着。
耳边似乎响起祖母那冷漠的命令，从记事到现在，都如这冰冷的气旋一般。
他仿佛已经预想到了逃跑带来的责骂和惩罚……
“圣树后裔的废物！”
“芙蕾耶德家的怪胎！”
“无能的继承人，生来就是个错误！”
光是想象着这些画面就已经喘不过气……
他在恐惧和绝望的泥沼中越陷越深……
谁能救救我，
谁能救救我……
突然，尤利西斯感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。
“喂……”
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，但又近在咫尺。
但他还是不愿抬起头。
“尤利西斯，如果你不想继续走下去，可以退出。”
什么？
会有这样的命令吗？
仿佛从梦中惊醒，尤利西斯睁开眼，茫然地看着夏亚。
“不明白吗？我是说你可以退出——听清了吗？随时，都可以退出，没必要强迫自己。”
夏亚耸耸肩，在他旁边坐下。
“既然你的祖母让你听我的吩咐，那么就很简单——你回答我到底要不要继续走下去，如果你不愿意，我就带你直接离开铜街，放弃比赛资格。”
听到这里，少年的眼神黯淡下去。
“抱、抱歉……”
啪
夏亚一巴掌扇在管道上，声音清脆。
但是他刚扬起手，尤利西斯就条件反射般抱住了脑袋。
大概是早就习惯了这样被打吧。
“你tm到底在道什么歉啊？”
夏亚提高了声音。
“道歉是‘承诺’，意味着切实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，所以乞求受害者的原谅，并保证自己下次不再犯。而——你——呢——为什么把‘道歉’挂在嘴边？用不断让步来讨好别人吗？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吗？”
“不、不是的……”
“那你是在向谁道歉？你弃权对我有什么影响吗？”
“不是的……我、我让您，和祖母大人失望了……”
“所以就要道歉吗？”
夏亚简直被气笑了：
“‘令人失望’明明是你造成的结果，你明明只想着逃避责任，逃避问题，却偏偏把自己放在受害人位置，一声‘抱歉’就显得楚楚可怜，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委屈的人？是不是觉得诸事不顺，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全是环境的错，和自己毫无一丁点关系？”
“难道不是吗！”
尤利西斯猛的站起来，眼里都噙着泪水。
“难道不是吗？？”
“难道不——是——吗！”
长久以来积蓄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，一下子完全释放出来。
“我从一开始就没法选择啊！”
“有人听过我的想法吗！”
“有人在意过我的选择吗？”
“没有……没有啊，没有啊！！”
少年带着哭腔大声哭诉道，双眼通红，情感之充沛，与以往那个唯唯诺诺的尤利西斯完全不同。
面对他的控诉，夏亚光速变脸。
语气也归于平和，他柔声道：“这才对嘛……那你早点这样不就好了？”
“……”
尤利西斯愣住了。
按照常理，这样的叛逆不应该惹来更严厉的批评吗？
可是……可是为什么会得到认可？就好像倾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里，少年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。
夏亚继续道：“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拿出刚才这样决绝的态度和气势，难道无法拒绝么？不，你没有，你只是在逃。
“你逃避做出决定，逃避选择，然后逃避被迫做出的选择——因为不是你做出的决定，你就有了更大的理由继续逃避，然后不断循环下去，直到现在你都认为，自己是无能为力的，自己在被逼着往前走。”
尤利西斯低下头，说不出半个字。
既愤怒又委屈。
宣泄过一轮的压力，现在仍然积蓄在胸膛。
“……只是说着轻松，我不像你这么强大，可以选择……”
“好，记住你说的这句话——也就是说，一切症结在于‘你不够强大’，对么？那如果你足够强呢？”
“什、什么？”尤利西斯愣道：“你……你在说什么啊……”
“莱塔妮雅和罗贝尼（尤利西斯的父母）拼尽全力让你存活于世，绝不是为了让你痛苦地活下去，你应当还记着罗贝尼的那句话，‘无论如何，人生是美丽的’……否则，拥有这样糟糕的童年，你是绝无可能活到现在的，更不要说，写出那么多超出这个年纪的文字……
“你一定记得吧，诗人先生，虽然你的文字看起来那么绝望，那么厌恶这个世界，可实际上你还是比谁都更热情地生活着……”
尤利西斯怔怔望着夏亚，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。
他糟糕的人生在这一刻得到了别人的承认，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。
那些平时需要拼尽全力才能抓住的光……
那些在黑暗中带来一丝慰藉的光……
在这一瞬，照耀全身。
见火候差不多了，夏亚开口道：“我们常说，没有什么强大是与生俱来的，力量不会空降在一个等待的人身上……但是，阁下除外。退一步以求成全，就要退十步成全更多。所以，别再逃下去了，尤利西斯，力量的钥匙就在你面前。”
他伸出手，掌心向下握起拳。
尤利西斯下意识地伸出手。
下一秒，漆黑都是手杖平躺在了他的掌中。
“这既是打开‘力量’的钥匙，试着握住它……”
少年握紧手杖，掌心带来的充实感，让他莫名安定下来。
他忽然觉得耳畔那些冰冷的、令人厌恶的声音远去了。
仿佛抓住的不是一根手杖，而是一只手。
令人安心的力量从这只手上源源不断地传来，自己正从无边的泥沼中慢慢起身。
尤利西斯紧闭着眼，原本轻微战栗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。
而他自己也没察觉到，手杖上细密的缝隙间正氤氲着柔和的光。
夏亚盯着这一幕若有所思。
无论尤利西斯心理有什么变化，这都不只是心理作用……
很显然，尤利西斯的母亲并未完全除掉血脉里的诅咒力量——她也许完成了90%，甚至99%的工作，而剩下那些不洁的杂质仍然在干扰着尤利西斯的内心。
如今，在银槲之剑的协助下，这名少年第一次主动净化着这些杂质。
对这种问题少年来说，单纯的心理辅导已经不好使了，要辅以药物，从生理上解决问题，用魔法打败魔法。
很显然，银槲之剑即是这一环。
光芒只持续了半分钟便消失，这半分钟对尤利西斯而言似乎格外漫长，以至于他睁开眼时仿佛是换了个人。
少年原本怯懦的眼神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重新升起的神光。
虽不锐利，但足够坚定。
“夏亚先生。”
他双手握着手杖，认真地来到夏亚面前。
“我想雇佣您做我的护卫。”
他伸出手，将象征力量的手杖递给夏亚。
“这是我的荣幸，尤利西斯阁下。”
夏亚笑笑，接过本就属于自己的武器，完成了这个仪式。
“那么，您的目标是——”
“离开这里。”尤利西斯目光坚定：“我要离开这里，告诉特丽莎祖母，我会退出这次圣子竞选。”
听到这个答案，夏亚毫不意外。
他要是突然一反常态、王霸之气侧漏，说什么“我要成为圣子”之类的豪言壮语那才是真正的令人费解，夏亚反而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玩意儿附身上脑了。
“好的，契约缔结，我的雇主朋友。”
夏亚松了口气。
最大的不安因素，搞定。
与此同时。
【尤利西斯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，当前为：挚友】
啥玩意儿？？？？？？？
他忍不住多看了尤利西斯一眼，似乎与他目光相对，少年有些局促地躲闪开。
草？？？？？？
以夏亚攻略无数的经验，这绝不只是普普通通的好感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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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亚拍了拍尤利西斯被冻僵的脸，后者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后退两步。
他忘了自己正站在管道边，这一退刚好踩空，整个人情不自禁地后仰，手臂也无主地乱抓一气。
眼看着就要掉下去，夏亚扯住围巾轻轻一拽，就把他钓了回来。
电光火石之间，打小养尊处优的少年就在鬼门关上反复试探了两轮。
他顾不上发烫的赤咒铜管道，靠在上面大口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，时至此刻，只有肺部隐隐的刺痛感能带给他些许真实。
因为心脏的砰砰跳动声已经盖过了所有，即使身体供血充足，背后一是一片冰冷，思维也仿佛被吓得麻木。
两腿发软，几乎要站不稳……
冷汗浸透了内衣，仿佛盔甲般粘在身上……
但是靠着铜管的部分又惊人的烫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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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想再待下去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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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以前那样，找一个角落蜷缩起来……
又或者干脆这样死掉算了……
不……不对……不能死……
死亡更令人恐惧，害怕黑暗，害怕疼痛……
可是又能怎么办……
他整个人完全蜷缩成一团，脑袋埋在膝盖上，身体剧烈抽搐着。
耳边似乎响起祖母那冷漠的命令，从记事到现在，都如这冰冷的气旋一般。
他仿佛已经预想到了逃跑带来的责骂和惩罚……
“圣树后裔的废物！”
“芙蕾耶德家的怪胎！”
“无能的继承人，生来就是个错误！”
光是想象着这些画面就已经喘不过气……
他在恐惧和绝望的泥沼中越陷越深……
谁能救救我，
谁能救救我……
突然，尤利西斯感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。
“喂……”
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，但又近在咫尺。
但他还是不愿抬起头。
“尤利西斯，如果你不想继续走下去，可以退出。”
什么？
会有这样的命令吗？
仿佛从梦中惊醒，尤利西斯睁开眼，茫然地看着夏亚。
“不明白吗？我是说你可以退出——听清了吗？随时，都可以退出，没必要强迫自己。”
夏亚耸耸肩，在他旁边坐下。
“既然你的祖母让你听我的吩咐，那么就很简单——你回答我到底要不要继续走下去，如果你不愿意，我就带你直接离开铜街，放弃比赛资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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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道歉是‘承诺’，意味着切实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，所以乞求受害者的原谅，并保证自己下次不再犯。而——你——呢——为什么把‘道歉’挂在嘴边？用不断让步来讨好别人吗？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吗？”
“不、不是的……”
“那你是在向谁道歉？你弃权对我有什么影响吗？”
“不是的……我、我让您，和祖母大人失望了……”
“所以就要道歉吗？”
夏亚简直被气笑了：
“‘令人失望’明明是你造成的结果，你明明只想着逃避责任，逃避问题，却偏偏把自己放在受害人位置，一声‘抱歉’就显得楚楚可怜，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委屈的人？是不是觉得诸事不顺，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全是环境的错，和自己毫无一丁点关系？”
“难道不是吗！”
尤利西斯猛的站起来，眼里都噙着泪水。
“难道不是吗？？”
“难道不——是——吗！”
长久以来积蓄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，一下子完全释放出来。
“我从一开始就没法选择啊！”
“有人听过我的想法吗！”
“有人在意过我的选择吗？”
“没有……没有啊，没有啊！！”
少年带着哭腔大声哭诉道，双眼通红，情感之充沛，与以往那个唯唯诺诺的尤利西斯完全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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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气也归于平和，他柔声道：“这才对嘛……那你早点这样不就好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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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亚继续道：“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拿出刚才这样决绝的态度和气势，难道无法拒绝么？不，你没有，你只是在逃。
“你逃避做出决定，逃避选择，然后逃避被迫做出的选择——因为不是你做出的决定，你就有了更大的理由继续逃避，然后不断循环下去，直到现在你都认为，自己是无能为力的，自己在被逼着往前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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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，记住你说的这句话——也就是说，一切症结在于‘你不够强大’，对么？那如果你足够强呢？”
“什、什么？”尤利西斯愣道：“你……你在说什么啊……”
“莱塔妮雅和罗贝尼（尤利西斯的父母）拼尽全力让你存活于世，绝不是为了让你痛苦地活下去，你应当还记着罗贝尼的那句话，‘无论如何，人生是美丽的’……否则，拥有这样糟糕的童年，你是绝无可能活到现在的，更不要说，写出那么多超出这个年纪的文字……
“你一定记得吧，诗人先生，虽然你的文字看起来那么绝望，那么厌恶这个世界，可实际上你还是比谁都更热情地生活着……”
尤利西斯怔怔望着夏亚，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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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利西斯下意识地伸出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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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忽然觉得耳畔那些冰冷的、令人厌恶的声音远去了。
仿佛抓住的不是一根手杖，而是一只手。
令人安心的力量从这只手上源源不断地传来，自己正从无边的泥沼中慢慢起身。
尤利西斯紧闭着眼，原本轻微战栗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。
而他自己也没察觉到，手杖上细密的缝隙间正氤氲着柔和的光。
夏亚盯着这一幕若有所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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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显然，尤利西斯的母亲并未完全除掉血脉里的诅咒力量——她也许完成了90%，甚至99%的工作，而剩下那些不洁的杂质仍然在干扰着尤利西斯的内心。
如今，在银槲之剑的协助下，这名少年第一次主动净化着这些杂质。
对这种问题少年来说，单纯的心理辅导已经不好使了，要辅以药物，从生理上解决问题，用魔法打败魔法。
很显然，银槲之剑即是这一环。
光芒只持续了半分钟便消失，这半分钟对尤利西斯而言似乎格外漫长，以至于他睁开眼时仿佛是换了个人。
少年原本怯懦的眼神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重新升起的神光。
虽不锐利，但足够坚定。
“夏亚先生。”
他双手握着手杖，认真地来到夏亚面前。
“我想雇佣您做我的护卫。”
他伸出手，将象征力量的手杖递给夏亚。
“这是我的荣幸，尤利西斯阁下。”
夏亚笑笑，接过本就属于自己的武器，完成了这个仪式。
“那么，您的目标是——”
“离开这里。”尤利西斯目光坚定：“我要离开这里，告诉特丽莎祖母，我会退出这次圣子竞选。”
听到这个答案，夏亚毫不意外。
他要是突然一反常态、王霸之气侧漏，说什么“我要成为圣子”之类的豪言壮语那才是真正的令人费解，夏亚反而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玩意儿附身上脑了。
“好的，契约缔结，我的雇主朋友。”
夏亚松了口气。
最大的不安因素，搞定。
与此同时。
【尤利西斯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了，当前为：挚友】
啥玩意儿？？？？？？？
他忍不住多看了尤利西斯一眼，似乎与他目光相对，少年有些局促地躲闪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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